2020年5月12日市政府新闻发布会问答实录

2022-05-30

  上海电视台:请问华东医院的陈贞,您是第一批驰援武汉的上海医疗队成员,《查医生援鄂日记》里也专门提到了您,您能介绍一下在武汉的工作情况和感悟吗?

  陈贞:我是小年夜报名参加医疗队的,大年夜接到出发的命令,让我们三个小时准备好行李到机场集合。到达武汉是凌晨2点,我们是上海第一批援鄂医疗队,也是全国第一支到达武汉的医疗队。

  我们队伍中的93名护士来自上海五十多家医院,但是绝大部分都没有烈性传染病护理经验。在我们到达之前,武汉当地的医护人员已经处在超负荷工作状态近一个月,所以我们在第二天一完成培训就全盘接手了金银潭医院的两个病区。我所在的北三病区是一个简单改建后的重症监护室,收治的都是危重症患者。30位患者中有20位使用呼吸机,剩余的也都需要高流量吸氧。刚开始,护理力量的配置是不足的,护士只能延长工作时间。上班前几个小时就开始不吃不喝,当时正值冬天,外面很冷,而传染病房是必须开窗通风的,所以里面也很冷,大家手都冻僵了。长时间佩戴口罩、护目镜也让每位医护人员的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压伤。当时没有工勤人员,所以除了完成治疗、护理工作外,护士还需要搬运氧气瓶、环境消毒、垃圾清理,甚至清扫厕所、疏通下水道。所以对护士的体力、毅力的考验是非常大的。

  我们当中有重症护理经验的不到三分之一。为了更好的工作,我们把护士按照特长和年资分成了9个小组,保证每个护理小组都可以高质量完成危重患者护理工作。

  您提到了《查医生援鄂日记》,《查医生援鄂日记》中提到的那天,我们正在抢救一名危重患者。当时为患者进行支气管镜下肺泡灌洗。对危重患者来说,所有的治疗都是争分夺秒的。缺氧时间一长就会对患者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。因为我有18年的重症护理经验,之前又和几位教授配合抢救了很多患者,所以对于整个流程以及医生的操作习惯都非常熟悉。一般我会做好预案,把所有可能用到的物品都提前准备好,放在最顺手的位置。我们和医生配合好,就可以为患者多争取一些时间和希望。

  这次武汉的工作经历,也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这份职业。虽然护理工作很辛苦、有委屈,也有危险,但是它很伟大、很值得。想要做好这份工作,需要扎实的专业知识和技能,但是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份愿意去帮助别人的善心。作为一名护士我很自豪。

  我在临床已经工作20多年了,度过了很多个护士节,今天感觉额外温暖,社会各界给了我们很多关心。特别是总书记向我们护士致以节日祝贺和慰问,我也要把这份关怀、关爱以及这份殷切的希望融入到我日常的工作当中去,不断提高护理质量和水平,在平凡岗位上尽心尽力服务好人民的健康。

  解放日报:想请问李晓静,本次驰援武汉,您带的第二批护理团队,来自40多家医院,在当时困难的时候,您如何做好队伍管理?能不能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?

  李晓静:我们正月初三晚上出发,初四凌晨到达武汉。经过短暂培训后,当晚就有护士进入金银潭医院病房值夜班。那时候最大的困难是人员分散,难以管理。我们的队员来自上海40家医院,出发前都不认识,到了武汉后被分在11个科室,环境不熟,队员防护做得如何我心里没底,防控压力非常大。针对这个情况,我想了很多办法。

  首先是从队伍的保障着手,第一时间落实防护物资保质保量到位。我们汇总物资需求,市卫健委迅速组织协调、及时提供防护用品。看到护士们脸上戴口罩的压痕,我想到了用来治疗皮肤损伤的水胶体敷料,贴上可以保护皮肤,于是发动各方资源协调筹集一些零散护理用品,缓解口罩压痕问题。

  其次是事无巨细做好指导。除了第一天的集中培训外,其他时间都是组织二人一组练习,不厌其烦地练习。我指导他们如何尽可能地做好防护,每天不下100遍地强调防护,后来队员们的口头禅是“我们领队说”。

  第三是自己冲在前面。2月18日,我们35人整体接管了金银潭医院北四病房,通过改造通道,最大程度确保了医务人员的防护安全。每天上班,我看着护士们穿防护服,一个一个把关,确认无误后再带他们查房。我知道,在隔离病房,护士长冲在前面,护士妹妹心里才踏实。

  最后是带领团队与患者互动,传递人文关怀。我们在武汉工作了65天,除了做好护理工作,我们还开发了“援鄂天使团”公众号,为大众做健康知识科普;我们与患者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,病房走廊墙上,挂满了患者写给我们的感谢信。那些诚挚的文字、感人的话语,是对我们团队工作的肯定和认可,也增加了我们作为护士的价值感和成就感。

  这里特别想说,在援鄂日夜奋战的日子里,我们时刻都感受到了来自各级领导和上海广大市民对我们的牵挂,李强书记多次跟我们视频连线,我都把这些关心关爱及时传递给团队的每一个护士,这成为我们战胜疫情的强大动力。今天上午李强书记也向全市护士致以节日祝贺和问候,我要把各级领导的关怀和嘱托带到工作岗位上,更好地守护人民健康。

 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(央广):请问在场的唯一一位男护士,您多年从事儿童医学专业,从事护士工作,您有哪些体会?有什么比较难忘的经历吗?

  冯升:我已经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重症监护室PICU工作了13年。我们医院目前有二十几名男护士,在手术室、ICU和普通病房都能看到我们的身影。

  首先,我觉得男护士既是职业奶爸,也是专业能手,护理是以女性为主体的专业,因为男性的加入,专业内涵更加丰富。爸爸在儿童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,尤其是孩子生病了,不仅需要细心呵护,也需要护士爸爸的自信和果敢。在临床上,我们的角色做了很好的弥补,我们不仅能承担喂奶、换尿布、沐浴等照护性工作,更擅长在复杂多变的重症医疗体系中,做出高效决策。

  与此同时,在重症监护室里面有很多复杂的仪器设备,男护士操作仪器设备能力更强。我会研究每个机器的使用和维护,如ECMO、CRRT、重症B超、呼吸机、支气管镜等复杂设备,这些技能在抢救危重病人时都能派上用场。

  第二,护理既是一门艺术,更是一门科学。大家可能听说过超级细菌,就是对很多药都耐药的细菌,在监护室容易出现,尤其是对插了呼吸机的患儿有很大影响。为了对付超级细菌,我们做了系列研究和临床转化,短时间内大大降低了科室呼吸机相关性肺炎的发生率,改善患儿病情、提升护理质量,也推进了院内相关制度和流程的改进。相关成果还申请了多项国家专利。

  第三,护理人的视角是全程全人的关怀照顾,多年前救护车送来一位溺水孩子,经过团队奋力抢救无奈因为缺氧时间长还是成了植物人,那时我想起因为各种意外伤害早期没有进行干预而失去生命的患儿,我开始关注针对父母、学校老师等技能培训,指导参与拯救生命,开设学习心肺复苏的视频,参与健康科普行动,希望在意外发生时人们可以在第一时间自救互救。

  作为一名儿科男护士,我很感恩能与专业共同前行,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好监护室里的护士哥哥、奶爸、男丁格尔!

  新闻晨报:陈莉,您是一位90后护士,这次一直在抢救重症病人,请问您能不能谈一下当时的情景?

  陈莉:我是来自上海公共卫生临床中心的一名90后的护士,今年是我在我们医院工作的第七年。疫情爆发时,医院护理部第一时间向全院医护人员发起号召,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,是来自呼吸内科的吴艳老师曾经写下“无论生死,不计报酬”这句话,给我触动很深。在他们的激励下,我申请进入一线参加抗疫工作。

  抗疫期间,我三次进入A3危重症病房工作,由于新冠病毒传染性强,所有患者都收治在负压隔离病房内,没有家属陪护,这类患者需要护士更加细致的生活护理与更加全面的专业护理技术。

  除了配合医生进行医疗救治之外,对于危重症病人我还要承担为病人抽血、发药等护理工作,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病人皮肤护理。我们要承担为病人每2小时的翻身拍背工作,临床上很多护士体重都是比较轻的,身材比较娇小,有些患者体重可能是我们的2、3倍。之前我照顾过这么一位病人,我和同事协作,一遍遍为病人翻身、擦洗、换床单,每次翻好之后,我和我同事像打仗一样,全身都是汗,闷在防护服里。

  90后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,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,我们也曾受过质疑,很多人认为90后过分自我,没有责任心。但是我们也会长大、也会成熟。目前在我院参与应急救治工作的很大一部分主力就是90后。

  今天在场很多老师也是我的前辈,他们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。今后我要扎根传染病护理事业,用实际行动践行南丁格尔精神。

  界面·财联社:请问李晓静主任,您参加过抗击SARS、汶川地震救援等重大事件,此次援鄂与其他几次有什么不同?有令您难忘的事情吗?

  李晓静:无论是非典、汶川地震还是新冠疫情,虽然任务不一样,但在人民的生命和健康受到威胁的时候,护士从未缺席。在武汉的隔离病房里,是医护人员和患者一起面对病毒,互相理解、互相支持、相互鼓励。

  早期有的患者有家族聚集性发病,患者的恐惧、焦虑问题很突出,整体接管病房后,我们除了常规的重症患者护理外,还把重点放在对患者的关心上,让在隔离病房的他们感受到被关心,被关爱。我们鼓励他们树立信心,坚定信念,努力践行“有时去治愈,时常去帮助,总是去安慰”。为了方便患者,我们还做起了Tony老师。

  一位患者在出院时说,从此,她又多了几个亲人,今天她还打来电话祝我们节日快乐,让我们热泪盈眶。这是一种力量,鼓舞着我们继续前行。人的生命只有一次,每个人仅有一次,我们为此付出的任何辛苦和汗水都是值得的,谢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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